用脚步追寻生命的绿意

□张强强

我怀着欣喜雀跃的心情翻开了作家李娟的《羊道：春牧场》。透过作者细腻清新的文字，我的思绪紧紧跟随着扎克拜妈妈一家人迁徙的脚步，走进了那片广漠苍茫的大地，去感触那段原始古老的游牧文明。

《羊道：春牧场》是作家李娟“羊道三部曲”的第一部，全书由23篇文章结集而成。它讲述了哈萨克牧民扎克拜妈妈一家人，从乌伦古河畔吉尔阿特春牧场迁往额尔齐斯河北岸的塔门尔图春牧场，途经可可仙灵，最后到达冬库尔的迁徙经历。作者以细腻明亮、平和悠长的笔调记录了扎克拜妈妈一家人在戈壁荒漠春牧场的生活状态，原生态地为我们呈现了春牧场上羊群以及围绕着羊群生存的哈萨克牧人们的命运。

“新疆北部游牧地区的哈萨克牧民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相对纯正的游牧民族了，他们一年之中的迁徙距离之长，搬迁次数之频繁。”在书中，作者以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向读者详细描述了扎克拜妈妈一家人的两次迁徙经历，第一次是从吉尔阿特到塔门尔图，第二次是从塔门尔图到冬库尔。无论是吉尔阿特还是塔门尔图，春牧场的物资资源相当匮乏，生活永远保持着单调重复的节奏，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勤劳热情地对待每一天，日子过得清苦又满足。在迁徙的过程中，他们一路逶迤而行，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小羊群，涉过湍急寒冷的额尔齐斯河，攀越陡峭险峻的“哈拉苏”。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已是迁徙之路上的常态，甚至还会经常面临食不果腹的窘境……他们跨越了重重困难和挑战，满怀热情地去迎接丰饶的季节。

“搬家对游牧的人们来说，不仅仅是一场离开和一场到达那么简单。在久远的时间里，搬家的行为寄托了人们多少沉重的希望啊！”艰辛的转场迁徙之路，循着羊道的哈萨克牧人们，即使在险境中辛苦跋涉，纵然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他们仍然会盛装打扮，穿上干净崭新的衣服，戴上明亮鲜艳的发饰，热情洋溢地迎接每一天的到来。搬家虽然辛苦，但他们却默默地忍耐与坚持着，仍然一次次满怀希望地踏上征途，用饱满的激情与喜悦去面对每一次启程。

唐加勒克的诗里说：“世上路走得最多的是哈萨克人，世上搬家最勤的人是哈萨克人，哈萨克人的历史就是在游牧中谱写，哈萨克人的繁荣就是在迁居中诞生的，哈萨克民族用自己的双腿丈量着世界，追随着生命的绿色！”正如书中所描写的扎克拜妈妈一家人一样，作为世界上最后一支最纯正的游牧民族，哈萨克牧人们盛装跋涉辗转在祖先的迁徙之路“羊道”之上，用生命的脚步完成了自己波澜不惊的一生。

“这就是羊走出来的路。羊群看似混乱地轰然前行的时候，只有走过的路为它们记录下了它们所遵循的强大从容的秩序。”在大自然的静穆与残酷面前，这个顽强的游牧民族展现出的是超凡脱俗的淡然、坚韧和无与伦比的智慧。每一次转场迁徙，哈萨克牧人们始终恪守着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生活传统，用脚步追寻着生命中的绿意，那是深入骨髓的民族记忆。这一条条蔓延冗长的羊道，述说着命运的艰辛、生活的沉重，却又昭示着生生不息的希望与磅礴的生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