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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2025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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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阳
2025年07月12日

叶脉里的夏天

□付郦如

七月,红薯叶子便长得泼辣了。那叶子绿得发乌,一片片厚墩墩的,在田垄上挨挨挤挤地排着队。太阳越毒,它们反倒越精神,油亮亮的叶面反射着阳光,远望去,整块地都在发亮。

我小时候常随祖母下地摘红薯叶。老人家挎个竹篮子,我提个布口袋,一前一后往村东的红薯地去。路上遇见熟人,祖母便站住脚寒暄两句:“去掐点薯叶,晌午炒一盘。”对方往往点头:“这天气,也就薯叶还吃得下。”

红薯叶子长得有趣。藤蔓贴地爬行,节节生根,叶子便从这些节上冒出来。叶柄紫红,有小指粗细,掐断时渗出白浆,黏在手上,干了便成褐色斑点。叶片呈心形,边缘光滑,叶脉清晰,从叶柄处辐射开来,像撑开的伞骨。最妙的是叶子的颜色,正面深绿,背面却泛着紫,阳光一照,能透出细细的脉络来。

祖母掐叶有讲究。专挑那些不老不嫩的,她拇指食指捏住叶柄,轻轻一折,叶子便下来了。我也学着掐,却总掌握不好力道,要么扯断藤蔓,带出长长的丝;要么只掐下半截叶柄,叶子还挂在藤上晃悠。

到家后,祖母把红薯叶倒进盆里,舀几瓢水漂洗。叶子浮在水面,像一池睡莲。洗净捞起,沥在竹筛里。水珠从叶尖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圆点,转眼就被太阳晒干了。

午饭时,一盘清炒红薯叶摆在桌上。祖母炒菜极简单:铁锅烧热,下一勺猪油,扔两瓣蒜拍碎爆香,倒入红薯叶快速翻炒,撒盐起锅。那叶子经热油一激,缩成墨绿色,油光水滑地堆在盘子里。夹一筷子送入口中,先是脆,后是嫩,最后泛起淡淡的甜。叶柄尤其好吃,咬起来咯吱咯吱响,带着点倔强劲儿,却又不失温柔。

暑天里,这道菜最是开胃。配着新蒸的糙米饭,我能吃两大碗。有时祖母还会变花样:把红薯叶切碎,拌玉米面蒸窝头;或是焯水后加醋蒜凉拌。最奢侈的是用红薯叶打汤,抓一把小河虾米同煮,汤色清亮,虾红菜绿,看着就凉快。

后来我进城读书,再难吃到新鲜红薯叶了。菜市场偶有卖的,却总是蔫巴巴的,价钱还不便宜。有一回在超市看见红薯叶,一小把标价八元,不禁失笑——这不就是我们乡下喂猪的薯藤尖么?

前年回乡,特意去看了老屋后的红薯地。时值盛夏,藤蔓爬得满地都是,叶子肥厚如昔。我蹲下身掐了几片嫩叶,在衣襟上蹭了蹭就塞进嘴里。微苦,回甘,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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